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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安娜與她的惡魔
感謝幫我畫圖的天使😭 @artist_es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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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安娜與她的惡魔
感謝幫我畫圖的天使😭 @artist_es_

安娜再度在蓬鬆柔軟的大床裡睜開雙眼,與過去的每一天一樣,心底率先泛起的、彆扭的感覺總是大於舒適的感覺。很多時候日與夜的物理切換並不等價於心底時間的流逝感,她仍常常覺得自己初來乍到,卻已經熟悉了周遭面孔的快速更迭。

街上的建築時不時地變化,紅鐵門的房子在那天之後,先是變成了有庭園的小宅、再變成裝飾著霓虹燈板的俐落建築,夜晚閃爍的燈光格外醒目;綠鐵門的房子則靠著圍牆種了一排樹,樹梢穿過了圍牆延伸到街道,每天都會落下許多安娜不認識的果子。一條街的人有著一條街種類的渴望,於是才錯落成一條街應有的樣子。

安娜踢起腳邊的一顆石子,石子在磚上滾呀滾,從這種花色的滾到那種花色,踢著踢著恰巧滾到了ㄧ雙鞋子側旁,那雙鞋是鮮豔的黃色,上面有繩子打的紅色蝴蝶結,繩子由本應截斷的地方持續延伸、繞過鞋子主人的腳踝,順著小腿向上纏、一圈又一圈,直至超過了安娜對焦的視野範圍。這是看過的鞋子,安娜想,於是她沒有順著繩子向上打量鞋子的主人,因為她知道對方也不會看她一眼。若是對於所及的人事沒有欲求,便會連觸目都不發生。

繞過了那雙鞋子向前走,安娜忍不住搓了搓手,雖然此刻她並不覺得寒冷。荒涼的街上顯少有行人,外出的人大多是為了寄信或許願,在這個國度裡,既有的需求都能在家裡被滿足,而新生的欲求則要到五街匯聚的噴水池向惡魔許願。

安娜每天外出目的的有兩個。其中一個和約翰一樣,她每天都會給媽媽寫信,只是從未收到回信;另一個則是尋找新的居民,安娜總在大街上晃呀晃,在翻新的屋子附近徘徊,遇上沒有見過的人時她會上前遞上一張紙條,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,期盼哪一張新面孔會有所應答。

說來慚愧,即便向陌生的面孔遞出手,安娜從不為把需求放在他人身上,積累的生存經驗讓她本能的覺得這是危險的行為。來到這個國度以前,安娜必須以討要麵包裹腹,住在他們那個小區的小朋友們都知道,三兩個小朋友結伴去向大戶人家討要會比隻身一人來得有效,當渴望施捨善舉的名聲與裹腹的需求得以同時成立,各取所需之人就會看向一樣的遠方。第一次收到結伴邀請時,安娜還暗自竊喜,直至和同行的其他兩個小孩們一起提著那一大籃麵包轉入小巷裡,頃刻她就被推倒在地,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拔腿而奔的背影,濕濘濘的窄牆縫隙迴盪著得逞時笑鬧的嗓音。

安娜向自己確認,此刻她只是在尋找目的一致的伙伴,不,也許同伙這個措詞比較適當。對她而言,各其所需才能套牢彼此的同伙關係,欲求的驅動比起信任,更能一致地看往同一個目的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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